2015年进口原油使用权、贸易权两权放宽以来,柴油生产企业增多,柴油市场鱼龙混杂。随后,可以用于柴油调和的轻循环油成为市场热点,2020年高峰期进口量高达1576万吨,可调和柴油约3000万吨。2019年,加油站审批权下放至地市级政府,《成品油市场管理办法》废止,仅有个别省市出台了详细的成品油管理办法,柴油市场出现“人人可经营、处处可卖油”的现象,也让柴油消费税征收成为一大难题。根据终端消费口径估计,柴油消费量自2015年以来稳定在1.9亿吨左右,可是纳入能源统计的柴油消费量从2015年的1.74亿吨降至2020年的1.43亿吨,约有0.5亿吨的柴油消费量进入“真空地带”。不需要危险化学品资质的柴油站点成为遍布乡野的“香饽饽”,“自流黑”成为用油安全和税收的黑洞。

 柴油消费涉及柴油车、农用车、农林牧渔、铁路运输、水路运输、电力、建筑施工、工矿企业、商业民用等领域,除铁路、电力、部分工矿企业外,一般都需要通过加油站购买。2015年,这些消费领域的柴油消费量占柴油消费总量的91%,2022年预计达到95%。然而实际情况是,主营单位的柴油零售比例年年下降。虽有批发比例上升、零售比例下降的销售结构原因,但经营者愈来愈多、销售渠道日益混乱也是重要原因。柴油纳入危化品管理,既是管理危险化学品的需要,也是市场监管的需要,将对两方面带来重大影响:

 一是将有效改善用油安全环境。党的二十大报告强调,要推进安全生产风险专项整治,加强重点行业、重点领域的安全监管。近年来,柴油经营主体日益多元化,只要取得经营许可证,就可以经营柴油。这对柴油安全的影响是多方面的。首先是涉及油品的安全问题突出,不仅是柴油本身有安全风险,作为调和柴油组分的轻循环油闪点范围很大,部分低于60摄氏度。而在疫情的影响下,不景气的航空煤油也大量用于调和柴油,其闪点不足40摄氏度,早已属于危化品,但都游离在危化品监管外。其次,大量的柴油作为隐性资源充斥市场,不仅会造成统计失真,而且会带来能源安全隐患。2021年6月,国家征收进口轻循环油税收后,柴油市场在两个月后出现紧张,对国民经济运行产生影响,可以发现这些调和资源波动对市场的干扰很大。

 柴油纳入危化品管理后,生产、经营、使用等各环节都需要相关行政许可,将配套基础设施,提高硬件成本。根据危险化学品管理办法,取得危险化学品经营许可证需要自有或租用专用危险品仓库,而取得危险化学品经营许可证后才能申办营业执照。新建、改建、扩建生产、储存危险化学品的建设项目,应当由安全生产监督管理部门进行安全条件审查。危险化学品经营许可证要有取得省级以上资质的安全评价机构出具的安全评价报告、安全生产管理人员专业培训合格证书等;取得危化品道路运输许可证、自有专用车辆(除拖车外)拥有5辆以上,专用车应配有行车记录的卫星定位装置;拥有或租赁期限为3年以上,适合经营范围、规模的停车场,必须位于企业注册地的市级行政区域内。拥有专职安全管理人员及硬件设施的企业将具有优势,这会提升库容价值,拥有储库成为市场洗牌的通道。

 从取得资质的难易程度来看,“自流黑”的经营者是最难的,其次是工程施工、贸易商、工矿企业、物流园区、农村站点、社会站点、主营单位。不符合或者建设有难度的经营者将退出市场。将减少中间经营主体,柴油流通限定在有限场所,一些以柴油起家、证照不全还销售汽油的加油点,也将面临退出市场的压力。从上述可以看出,经营者减少,将提升留存企业的市场份额及加油站零售的份额。

 二是将有效改善成品油市场环境。2022年8月开始的成品油市场整治专项行动是多年监管的升级和加强。从行动范围看,由山东30余家企业拓展至全国;从涉及环节看,扩大至多个国家部委及相关机构。然而,如果没有后续政策的配套,整治专项行动就难以具有长效性。柴油列入危化品管理,将使生产、运输和使用处于闭环,危化品的运输专用车配有行车记录的卫星定位装置,为后续监管奠定了技术性基础。管住生产和使用的两头,将会使消费更加真实,也将有利于消费税的征收。柴油作为生产资料,消费者对价格是高度敏感的,特别是物流企业,燃料成本占其总成本的1/3以上,柴油价格能省则省。“两权”放宽后,柴油价格竞争不仅存在于地炼与主营单位之间,也存在于地炼与地炼之间。

 柴油列入危化品后,有利于建立完善的信息系统,用于市场监管。欧洲对所有可能用作发动机燃料和供热燃料的应税能源产品,建立了消费税移送和监控系统,对应税产品在整个供应链中的生产、储存、运输和销售,实行全流程动态监管。我国对危化品的管理相对完善,可以进一步升级为全流程的监管系统。

 总体上看,柴油列入危化品管理是多方要求的结果,也是完善国内成品油行业监管的重要举措。违规经营危化品将面临更严重的惩罚,甚至涉及危险作业罪、非法经营罪等刑事责任风险。危化品管理界限明确、条例清晰,各地如果能够妥善配套、严格执行,将有效提升行业消防安全和国家能源安全水平,净化市场。如果市场公平竞争,炼油企业将更加专注于技术升级,有利于炼油结构转型,加快高质量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