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沙特和俄罗斯石油战全面开打以来，首个“牺牲品”出现了。美国当地时间4月1日，总部位于科罗拉多州丹佛市的怀丁石油公司（Whiting Petroleum）宣布已向法院申请破产，成为首家因为油价战申请破产的企业。美股隔夜开盘，该公司股价暴跌44%，股价仅剩0.37美元。2015年该公司的股价还在150美元上方。

 据外媒报道，怀丁石油向法院申请破产保护，涉及36亿美元债务及73亿美元资产。报道称，其他公司也有类似的令人担忧的债务情况，但或许能与债权人达成协议而非进行重组，或找到其他削减成本的方法。

 自价格战开始之后，美国页岩油生产商们的日子都不好过。市场人士担忧，申请破产可能只是一个开始。

 首家暴雷

 美国原油（WTI）价格在三月份下跌了一半以上，4月2日价格为每桶21.90美元。油价低迷对整个行业造成了沉重打击，标普500能源板块今年下跌了53%。

 国内某能化企业负责人陈经理对《华夏时报》记者表示，过去十年里，美国页岩油行业正是靠借债大幅提高石油产量，使美国成为世界上最大的石油生产国之一。现在的低油价导致美国页岩公司股价持续暴跌，相关石油钻探公司面临着沉重债务压力。

 挪威能源业咨询公司Rystad Energy的研报显示，尽管美国页岩油公司已经能够将其平均生产成本从2012年的每桶82.75美元削减近一半至每桶43.83美元左右，但只有16家页岩油公司能够在油价低于35美元/桶的情况下赚钱，只有埃克森美孚、雪佛龙、西方石油公司、Crownquest和New Mexico这五家公司还能在31美元/桶的油价下赚钱。

 Rystad Energy还警告，30美元/桶的油价几乎让美国页岩油开采商“全军覆没”，而现在油价早已经跌至20美元/桶附近。对于其他开采商来说，开采新井基本上就是采油越多越赔钱。

 据美国当地媒体称，总统特朗普周五将在白宫与几家大型美国石油企业商讨救助措施。参与讨论的企业领袖包括埃克森·美孚CEO Darren Woods、雪佛龙CEO Mike Wirth、大陆资源（NYSE：CLR）执行总裁Harold Hamm。

 一位美国高级官员透露，特朗普不大可能赞同对石油企业开展直接救助或干预市场，但可能考虑一些力度相对小的行动，诸如放弃一项要求美国船舶在美国港口之间运输石油等货物的法律。就目前来看，特朗普的救助政策选项相当有限，主要是因为美国能源企业之间意见不统一。

 据悉，目前大型石油公司和一些独立页岩油气钻探公司，在联邦政府是否有必要采取激进行动的问题上存在很大的意见分歧。有业内专家发出警告，如果美国政府不采取有效措施，今年将出现新一轮违约潮和破产潮，油田服务公司可能首当其冲。

 数十家页岩油公司已开始在二叠纪盆地闲置钻井平台，同时数十家公司宣布大幅削减股东计划，包括股票回购和股息。有市场人士表示，有第一家页岩油企业倒下，就会有第二家，甚至更多。或许有许多小型生产商已经破产，只是人们不知道而已。这就让许多人心中产生了一个疑问，如果美国页岩产业破产，将会发生什么？

 对此，原油市场分析师Haley Zaremba表示，如果美国页岩油行业遭遇“破产潮”，那么受益最大的无疑是沙特，到时候全球油市的控制权又将回到沙特手上。到时，美国国内石油产量大幅下降，进口猛增，沙特可以自由地再次缩减产量以提高价格。

 此外，如果美国页岩油企业大范围破产，数以百万计的美国人将失去工作。6年前油价的大幅下跌让20万行业专业人士失去了工作，几乎占了该行业全部劳动力的一半。

 随着越来越多公司关闭钻探地点和钻井平台，德州各地数以万计的人正面临被解雇风险。比如在西德克萨斯的二叠纪盆地页岩田等地，裁员的消息开始陆续传来。钻探服务公司Canary LLC上周裁员43人。迄今为止，最大的一次裁员来自压裂服务提供商哈里伯顿公司，该公司上周表示将在其休斯顿总部解雇3500名员工。

 距下一家暴雷还有多久？

 作为全球最大的两个石油生产国，沙特阿拉伯和俄罗斯本月将大幅增产。在全球疫情大流行的背景下，石油需求大幅下降，加上石油供应大幅抬升，让油价进入了史上最低位置。

 数据显示，今年前三个月，国际油价创下了有史以来最差的季度表现。布伦特原油期货在第一季度暴跌超过65%，刷新2003年以来最低位置；而美国原油期货价格同期下跌超过66%。面对全球石油供应或在几周内达到最大产能，有市场析师甚至表示，国际原油价格或将跌到负值。

 过去的十年对于美国的页岩油产业来说，可谓是发展的黄金时期。现在的低油价导致美国页岩公司股价持续暴跌，相关石油钻探公司面临着沉重债务压力。

 近年来美国的钻探热潮使美国的石油产量提高到创纪录的每天约1300万桶，但回报率却处于不断下降中。此前西方石油宣布削减超过85%的股息，阿帕奇公司、德文能源公司和墨菲石油公司等公司也加入成本削减的行列，都宣布大幅削减了30%或更多的资本预算。

 石油巨头埃克森美孚公司在新墨西哥油田的盈亏平衡点为每桶26.90美元，约占其二叠纪盆地产量的四分之一。尽管该公司尚未减产，但它已关闭了路易斯安那州巴吞鲁日炼油厂的一个原油蒸馏装置，理由是需求低迷。该炼油厂日产量为502.5万桶。

 雪佛龙公司最近宣布将其2020财年的部分资本和勘探支出削减20%，从200亿美元降至160亿美元，并暂停其40亿美元的股票回购计划。大部分资本支出削减将发生在二叠纪盆地——这是雪佛龙产量增长的关键引擎。雪佛龙预计将该盆地的产量削减20%，相当于每天减少12.5万桶油当量，约合该盆地总产量的2.5%。

 光大期货能化总监钟美燕表示，预计一些小型的生产商也会跟进削减开支。如果油价长期低迷，只有那些资金充足，效率最高的页岩油企业才有可能生存下来。预计美国页岩油行业将进行一次大洗牌。

 阿帕奇石油公司在财报中指出，2019年公司全年亏损36亿美元，并且比2018年减少了23%的资本投资，同时制定了2020年上游资本投资16 -19亿美元的预算。

 大陆资源2019全年经营活动产生的净现金为29亿美元，净利润为7.756亿美元，其在财报中表示，2020年资本预算预计将产生29亿至30亿美元的运营现金流，以及3.5亿至4亿美元的自由现金流。

 不过，该数据是以WTI原油 55美元/桶的价格进行计算的。据大陆资源公司在财报中的估计，WTI每变化5美元，就会影响大约3亿美元的年度现金流。以此计算，当前油价之下，大陆资源公司对运营现金流的预算，甚至可能归零。

 信用评级公司惠誉国际评级的数据显示，如果国际油价维持下跌走势，原油市场维持供大于求的态势，预计美国许多钻探商可能会在今年拖欠逾320亿美元的高收益债券，预计违约率为17%。惠誉预测，在原油大跌之前，2020年的违约率为7%。

 此前切萨皮克能源公司、加利福尼亚资源公司等许多石油和天然气公司已警告称，他们可能无法保持当前的债务状态，或已聘请重组顾问与债权人进行谈判。

 页岩油不死 油价跌无止境？

 据悉，美国总统特朗普近期已经分头联系了沙特阿拉伯和俄罗斯。3月30日，特朗普与俄罗斯总统普京进行了通话，并随后于周二和沙特王储进行了通话。根据特朗普在周三的新闻发布会上的说法，沙特和俄罗斯预计会在数天内达成协议。受此消息影响，4月2日亚市午后，原油多头突然爆发，原油价格持续拉升，美、布两油大涨超10%。

 然而，沙特方面似乎还没有休战的意图。据了解，沙特正在全力向4月份日产量跃升到1230万桶的目标进发，此前2月沙特的产油量约970万桶/日。沙特能源部官员周一表示，该国计划从5月起将石油出口量增加60万桶/日，达到总出口1060万桶/日的水平。

 此外，俄罗斯的态度也并不明朗。俄罗斯能源部周三表示，俄能源部长诺瓦克还会和美国能源部继续就能源问题进行对话，而且双方还讨论了合作的问题。同时，俄罗斯官员也表示，俄罗斯尚未与沙特就原油进行会谈，总统普京则表示，目前无意与沙特开展对话。

 对于沙特和俄罗斯达成协议的可能性，厦门大学教授、中国能源政策研究院院长林伯强表示，目前要看美国在其中能起到多大的作用。林伯强表示，美国显然是希望通过拉高油价来抬高股市。现在要看沙特和俄罗斯愿不愿意让步，全球的石油需求已经下降了太多，双方都必须要削减非常多的产量才能够让油价有所回升。

 对于后期原油价格走势，钟美燕表示，需要关注美国能否撑起重回减产这面大旗，如果美国页岩油企业采取的是抵制沙特原油进口或者说提升沙特原油关税类似的政策，那么国际油价仍存在下探风险。

 此外，市场中还流传着一种说法：如果美国页岩油退出市场，油价将有望回到60美元/桶。据了解，提出这种说法的是俄罗斯石油公司的董事长谢钦。

 对此有业内人士表示，沙特与俄罗斯之间的石油之战并非因减产协议谈判破裂那么简单。表面上看，虽然是沙特挑起的石油战争，但实际上俄罗斯才是此次战争的主要发动者。俄罗斯这么做的一个目的就是打击美国页岩油产业。